眼睛睁开之前,我的身体正很舒服得让一种风匀速地通过,从头部到脚。我可以感受到脚上的汗毛,好像被洗净了,烘干,一根毛跟另一根毛之间,有着距离,它们的碰撞,骚扰我的皮肤。现在我眼睛睁开了,我看见头顶一个很小的复眼。蜻蜓的眼睛,苍蝇的眼睛或者,只是被铺平了。密密麻麻的小洞。里面嗡嗡响着。它就在头顶的天花板。接着才是消毒水的味。显然我没有死。我看到白色的床单,和墙上红色的十字。漂亮的护士就在身边。护士说你醒了。
我说我昏迷过吗。
护士说有一段时间了。护士回头看了几眼。她有点心神不宁。她的身后是一个医疗器材车。上面有很多干净的针管。她取出其中的一只,很小心地给我左臂打了一针。为了在这个姿势打,她把身体向前倾了一点。一点就已经足够的了。但是她过分了。她靠得比我预想得更近。她试图接近我的左脸颊。原本她完全可以换一个姿势,非常方便的,但是她选择了这样费力,倾斜的位置。在这个过程中,她已经熟练得把针头扎到我的血管。熟练到不用眼睛,只用手摸着我的筋脉就可以。
你知道吗,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,以为你就这样死了。我好担心。护士慢慢吐出那么几个字。那么轻。除了我这么近,看到她的喉咙有一丝很小的膨胀,嘴唇的微启,似乎在等待一个吻的降临,舌头在那张开的唇缝中,香气顺着那么小声的话扑过来。我闻到了那个性感的草莓味。粉红色的味道。我仿佛这样看到,它在空气弥漫开来,一小团水雾。我先吸了一口,然后才考虑她说的以为我就这样死了。
我回过神准备张嘴。护士一手把针拔出来,显然故意用了力道,让我到嘴边的话,马上转为一声哎哟。另一只手已经放在了我嘴边。她提高声音说,不要动,不要说话,你现在很虚弱。然后手慢慢滑开,手指在我的唇上摩擦,向下,直至指尖。接着又是一次唇语。我无法保持唇的自然摆放姿势,稍微紧张的抖动,不知道是因为手指的阻力才这样还是我的神经错觉。
听我说,你不要问。这里有监视器。
她说完,好像为了刚才的粗鲁,用一块很小的酒精棉棒我擦拭,酒精挥发带来的清凉让我非常舒服。她说的话,总能那么柔软,好像手的搓揉带来的皮肤接触那么细腻光滑,在张嘴的吐气当中,话就随着粉红色的水雾飘到我耳朵里。
不过你还是会死。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,不过放心,我会一直照顾你的。我会满足你的任何需求。
我没有回话,按照她的意思。她会心一笑。转身走了。
她推着小车,撅着性感的小屁股,在夏天的白色的护士服下,一步步走远。这个样子太像了。那个在灌木里的独臂女人。她们拥有一样的屁股,和身材。我开始适应这里的空气和消毒水味。空气非常干净。已经不像正常的空气。好像过滤了除了氧气和二氧化碳以外的所有气体。房间很小,一个壁橱和床之外,连椅子都没有,我的正对面是一个带着日光灯的玻璃板,还有一个窗户,盖着窗帘。我熟悉了下自己的身体,手和脚。除了一点酸,其他都很好。脚不是很麻。我穿了床下面的纸拖鞋。我想看下窗外的风景。是的。我觉得医院的窗子外面会有养眼的风景,哪怕没有,看看护士也可以的,因为刚才的护士有点意犹未尽,怎么说呢,这个时候,我还有一丝的非份之想,可现在是什么时候呢。在那轻轻飘动的窗帘后面,拉开的只是一个假窗。或者说只是一个窗户的框架,它嵌在那里,和墙严丝合缝。它们一体的白色。我手指敲了下。咚咚,好像有点空洞。我转身把窗帘拉好。我贴着墙壁听了一会儿,除了一点点风的声音,好像鼓风机那种很匀速的风,其他没有任何声响。当然这当中我发现了另一点,这个墙有一点弯曲。它像一个弧面,弧度很小。不仔细看,很难发现。
这样,我就寻找另一边的出口。那个门没有那种医院的传统样式,它没有眼睛,就是门上面的小窗子。它双面打开,金属的质感,带着弹力,也是严丝合缝。门的边沿都镶着橡胶圈。跟冰箱上的很像。这样我就奇怪室内的微风是怎么来的。我推开门。可以看到长长的走廊。清静,阴凉。它在努力扭直,可是从墙壁光线的阴影可以明显看出走廊的细小弯曲。它也带着一定的弧度。沿着走廊,还有很多跟我住的一样的小房间。我试图推开一个,但是不行。里面很安静。这种冰箱的门结实还不透风。在经过我二十多分钟的摸索之后。我发现了这个医院的结构,这是一个圆形的建筑。走廊是一个圆环,上面镶满了我住的那种房间。但是没有出口,或者说电梯之类的。因为我感觉这不可能只有一层吧。当然我也发现了几个奇怪的数字,比如走廊的右边都有编号,1501,1502这样的。右边的没有。它们上面有一些奇怪的字母。比如j-a,j-b。我的房间是1513。我的对面是j-h。j-h里走出来的就是刚才打针的护士。他说医生刚好找你,你过去下。
我跟着她走进j-h。
医生笑着说,都还好吧。
我说还好。其实我不知道他问我什么还好。我觉得他是我医生,至少应该配合下,况且我现在也没有什么不好。
你过来看下,情况又有了新的发现。
医生拿出两个拍片。夹在墙上的玻璃板上。你看左边的这种脑拍片里,这些小的白色弧形体,然后看看右边的里头。你发现没,它们位置变化了。也就是说它们在动。
我说这个什么意思。
医生说,就是说,它们是会动的虫子。
虫子。
是的。
你说我脑子里有虫子在动。
恩。
这怎么可能。
你看下拍片,这个事实。不过我还有很多想不通的要问你。比如,最近脑子有异常的反应吗,头痛,偏头痛,抽筋。
没有。
医生转身对护士笑了笑。你看,我说得对吧。这些虫子有特殊的分泌物。这些分泌物能麻痹神经。
你早知道?
也不算,原来只是猜测。不过现在看来是正确的。医生掩饰不住的高兴。但是很快又抑制住了。当然,这个消息对你来说也不算好不算坏。
怎么说,还不算坏?
因为至少你不会感到头痛。坏的吗,它们正在吞噬你的脑细胞。至于速度还不清楚。包括它们的生活规律和繁殖条件。
我说这还有救吗。
基本没有。你看,我们都给你提供了任何需要,包括服务。他说着,眼睛看着护士。你不会有遗憾的。放心养病。其他身体方面技能目前不会受到影响。因为它们还在很小的局部。
我感到很好笑。不过我意识到了护士的眼角的余光,她在做某种暗示,虽然不能知道什么意思。我装作冷静的样子。说,好的,我会按照医生做的。
对了,这样才好。安心养病阿。
我心里骂了句,养虫吧。
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事情,我倒也不是很担心。我也惊讶自己的心里承受能力。不过我暂时放弃了考虑脑子里虫子的问题,而是一直惦记刚才护士的眼神。她显然有话要说,可是我又不能问。
护士带我出来,路上很小声但严肃地说,再等十几分钟,就会停电,你哪也别去,等我来找你,在房间里。说完,又装作很温柔的样子。
我马上领会她的意思,为了配合,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啊。
护士说叫小丝,怎么忘记了,脑子有病啊。
是啊,没听医生说,我脑子有虫子。
这个时候还说笑。
怎么叫小丝呢。
因为我的腿。小丝把护士的裙子撩起来,在膝盖上面一点的大腿上,有一圈红色的痕迹,像一根红丝带绑在上面。这个丝还比边上的皮肤突出来一点。很嫩。像血溢出来,碰到空气有了一点点粘稠而定型。
我说挺好看的,天生的吗。
是啊。
真漂亮。就你有吧。
那是。这个就是我的特别之处。
回到房间后,我问小丝,刚才医生说的特殊服务是什么阿。
小丝脸一下子红起来。到时间再说,现在都什么时候了。
我说现在什么时候了。
这个时候,我听到一声电击,医院一下子黑了起来,还有一阵奇怪的机器轰鸣声。它们像一只瘫痪的机器怪兽发出的声音。门上的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光。周围死一样静。和刚才的静完全两回事。刚才的空间里好像充斥着一种绵绵不绝,让人已经没有反抗的机器噪声。好像整个医院就是一台机器,我处在机器当中,因为长时间的骚扰,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声音,现在一下子,这种声音消失了。出奇地静。
小丝拉着我的手,赶紧跑,跟着我。
通过门上的应急灯,我们识别出j-z的那个房间,然后小丝拿出一个门卡,感应了下。门开了。
门的后面是一个螺旋形的楼梯。小丝带我一起往上跑。我边跑边看。下面很黑,根本看不清底。上面有一个天窗,玻璃的。透出光。我能看到天。我说你带我到哪去。我到底怎么会在这里的。
先别问这个了。他们要害死你。这个医院很快会倒塌,我们要离开这里。
医生不是说我的脑子里有虫子。离开了这里还是要死啊。
肯定有办法医治的。我知道,他们只是在培养虫子。
拿我的脑子培养。
是的。
现在我们去哪?
去控制室。
在上面?
应该在楼顶。
就在这个时候,又是一声撕裂的电击声音。然后是轰鸣。接着是绵绵严严的那种噪声,从四面八方传来,潮水一样一下子淹没了我和小丝。楼梯上挂着的显示屏也开始亮了起来。上面显示的是一个圆柱形的建筑图。标识着数字,外面是一圈一圈的房间,像糖葫芦一样串着。房间围绕的中间有一根螺旋形的柱子,上面有1个小点在移动。我很快认出,那就是我。
我说我们跑不掉的,他们监控着我们。我们身上肯定带着什么东西,能够被追踪。如果我刚才在的那一层是15的话,我们现在起码跑到了31层的地方。离屏幕上显示的33层顶层还有2层距离。
小丝说我知道,他们用了感应器在每个人病人身上。所以我要趁停电才能逃跑阿。
那怎么办。
你上来。我背你。只要你离开地面,他们就没法感应。这个医院整个就是一个感应的机器。
小丝弯下腰。我跳上去。她吃力地开始爬楼梯,小丝说如果这样的话,可以拖延一点时间,他们需要检查31,32两层的所有房间。
到了顶层的时候,小丝已经汗流浃背。我用手去帮她擦汗。碰到她的皮肤怪怪的。有点冰凉。小丝没说话,打开了控制室门。返身关起来。然后靠着门喘着气。
这里有很多监视器屏幕。旁边的一个柜子上放满了录像带子,标着时间和一些号码。我拿起1个标着1513的带子推进录像机。我快进了一部分,发现图像看到的就是我那天在公路边灌木里的镜头,但是看不见我自己,能看见那个卡车司机,还有那个草丛里被强奸的女人。卡车司机的白而恶心的屁股,在那一动一动。小丝问我这是什么。这个时候我又听到了那种卅魂落魄的声音。它离得很近,这次我听出来是哪个地方发出来的,而不是我的幻觉,或者记忆里的。司机粗大的手抓着弱小的那个女人的脖子,她像小猫一样被提着。我又产生了那种冲动。在那种卅魂落魄的响彻胸膛的声音里。我狡黠地笑了,我说小丝?
怎么。
我一把抓了过来。用皮带把小丝双手反绑了起来,抓着她的脖子。掀开她的裙子。
像那个司机一样,把小丝给强奸了。录像里最后没有放出司机和那个女人被轧的镜头。好像摄像机视角就在我的眼睛。小丝无力地瘫痪在地上。可是那个卅魂落魄的声音一直没有停。我又呼吸急促,胸闷。它让我开始发疯。这种声音深处,好像在呼唤那些虫子。我能想象它们努力吞噬我的脑细胞的样子。我又看到了屏幕上那个显示我位置的点在闪烁。我仔细聆听。循着那声音。我听到了那个声音从小丝的腿里发出来。卅-魂-落-魄那么清楚。每一个字的发音都像脑子中的一次虫子的吞噬声音。我抓起控制室里的一个螺丝刀。用劲插进小丝的那条有着一丝红线的腿。献血喷出来。没有扎准。显然碰到了骨头,在那上面划行了一段很小的距离。应该刻下了一条痕。在白森的腿骨上。我继续用力往左右刻划。皮肉翻开。沿着那条红线。我撕开了小丝的大腿。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型放音机。里头放着卅魂落魄的声音。我用螺丝刀砸开了放音机。世界再次安静。
2007年4月28日星期六
2007年4月25日星期三
2007年4月24日星期二
卅魂落魄(2)
公路就像一条橡皮筋,在太阳下暴晒,散发着一阵阵橡胶的臭味。而上面肮脏的液体被晒干后变成粘稠。亮晶晶而恶心。它们吸附着空气中的灰尘和一切在上面经过的东西。脚印,人的,动物的,甚至粪便,和那些穿越它的尸体,青蛙,蛇。蛇就是另一条线。它们干瘪瘪。青蛙就像一个饼,夹着五颜六色的馅,趴在那里。踩上去,干柴般断裂的清脆。我离开公路不久,在巨大的焉了的灌木里走,我看不见远处的公路那条线,只有远处山脚的地平线和上面的一个点,塔。喉咙显然能感觉到灌木上的芒刺一样的东西。它们微小。随风散发。起伏很小,具有伞兵降落的几何曲线,在我所见的假想的地平线上。这个高度就在灌木的顶端,我的胯下一点。而胯以下,有一丝丝的阴凉透上来。感觉我下半身一下子被淋湿。身上的汗到了这个位置,它们降了温。不知所措地开始发粘。这又形成了身体上的另一条线。而刚才的白屁股幸好没有带进赶路中的想象。我这样感到轻松而自在了很多。并且有点不合时宜地怀念起卅魂落魄的声音来。我试图哼一下。但是旋律如太阳底下的光圈一样那么不让人捉摸。时而激昂时而萎靡。萎靡总在激昂的高潮迭起中,可一下就萎了。萎了不到时候,加速的状态中,就又激昂起来。我因为这样哼不起那个正确的节奏开始焦躁。我警告自己这样的状态不好。我狠狠抽了几鞭子。那根一年生的植物断成了两截。灌木丛在摇摆。底下藏着无数的活的东西。聚集在那里。我的脚一步步探索在那个底下未知世界。而我的思绪还是停留在发音的练习中。这样两个步骤同时进行。
如果这样持续一下午,我就会死去。我想是的。可是我已经停不下来了。我不知道走了多久,天开始变黑。可是我还是想不起那个卅魂落魄的正确节奏。这个东西开始在我的脑子里膨胀。我开始顺着刚才下午的思路回忆。或者说重复。所以,我又开始走回头路。慢慢去靠近公路的那条线。它们就在那里,虽然看不见,躺得好好的一条橡皮筋,是不会奔跑和跳跃的。除非有人牵动它。它并没有张力,没有拉伸。萎缩在那里。灌木,公路,我。它们现在就是我的邻居一样。我怀念它们。我想捧起它们的脸。卅魂落魄。卅的发音,我突然找到了正确的节奏,在“死”的发音后面的“阿”在抬起来的过程中,慢慢把声音靠后,感觉同时吞食三颗胶囊挤在喉咙那样。非常准确。我有了一丝兴奋。肚子里的大肠末尾痉挛了一下。这个时候我看见一个男人从灌木里站起来,旁边是一个女人。女人太漂亮了。我就没有看男人的脸色和动作。我盯着女人看。她很开心笑得,对着我。她也穿红色的衣服,纱质的,蓬松,像衬衫,白色的文胸带子,斜斜靠在右肩膀快要落下的地方。那地方圆滑。另一条已经在左手臂上,一个手指的距离,离肩头。所以女人笑的时候,左肩膀的抖动就要被这个带子束缚了一样。可是下面没有左手。她的右手臂下面,那么空荡荡。这样,她就像一朵残败的花了。男人这个时候过来,把我提起来,他大概有一米八五的个子,说实话,我对他没有好感,正眼也没有瞧一眼。男人问我小子,有钱没有。我没有花很多听觉去负责这个声音。因为耳朵里被魂的发音搞得轰鸣一般。不过女人开了口,这样因为听觉上引起的错觉,我感觉鼻子里散发了卡车上的草莓味道。女人说帅哥,一个人干吗呢。我说我想回到公路上去,可是灌木把公路藏起来了,你看,它们那么高,让我看不见你的脚,你穿什么鞋?女人放荡地大声笑起来,马上被男人止住了,接着一副哭样,我穿什么,他问我穿什么,我什么也没有穿,裤子都没有。男人翻了我的口袋,的确我身上什么也没有。我说过我从教堂里逃出来的。逃出来的人怎么会有钱呢。男人把我放下来,扔在一边。这样,他就看到了我身上的血渍。像撕碎的桃花那样的,我不记得什么时候粘上去的。我用手搓了几下,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他在看我的衣服。我不是为了弄掉,或者遮掩。而是一个自然的动作,摸一摸,然后用食指和拇指搓一搓。粘糊糊。并没有腥味。这个是女人的血。我对他说。我尽量装作镇静的样子,你看,有点甜。我故意舔了一下。男人说,操,这个小子,八成疯子。我内心偷笑,并且骂道傻比一个。女人想靠近我。这次女人安静了很多。也摸了下我的衣服。但是没有舔。如果她舔的话,我想是会同意我的观点的。我重复了一遍有点甜。女人转身对男人说,是人血。这样,男人又过来,把我提起来。如果这样好玩,我觉得他就太傻比了,提小鸡一样,一点不好玩。女人显然说了谎。她穿着红短裙,比衣服的红要深,而且亮,我说不好那个材质。裙子下面还有丝袜。我说,小姐,你的丝袜破了。她说是吗。就在裙子下面一点,那,一个洞。我微微笑了一声,我想让气氛轻松一点,大家太紧张了。因为这样,女人抬起腿,我看到了一双白色的小巧玲珑的皮鞋。脚踝上面一点,用红色的绸带系住。鞋子很旧,很多处都出现了皱褶,但是质量不错的,而绸带很新,鲜血一样新鲜。我说鞋子不错。女人没有说谢谢。女人问男人下面怎么办。男人说先往前走一走吧。男人放下我,一边走一边说你是个淫荡无耻的女人。女人没有回答,走路的时候,肩膀一直晃阿晃。一只手插在腰上。腰很细。感觉很奇怪。没有手的那个肩膀无助地,好像很想也把力用在另一边的腰上,否则现在很不平衡,屁股扭到了另一边。幸好屁股还算漂亮,也翘。她顺手摘了一朵野花。然后咬在嘴里。转身过来看我。唯一的一只手扭着我的衣领。嘴里的花碰到了我的脸。上面有一些蜜蜂屎的味道。蝴蝶的也说不定。女人脸上很香。劣质的香水。比一般的空气清新剂又好一点。我胸口闷了一下。这味道和太阳落山后,地里透出的热气一结合。我呼吸困难。卅魂落魄的声音再一次完美地出现了。我脸上露着笑容。女人凑到我的耳根说,很轻很轻那种,“他是一个坏人,救我”。男人一把把女人拽了过去。并且给了我一个巴掌。把卅魂落魄给打散了。我没有反抗。我想女人说的他,就是这个男人吧。我说我刚才之前,刚杀了两个人,我说得很轻,但有力。并且好像对于刚才的一巴掌一点没有怀恨的样子。男人顿了一下,然后说放屁。
我说你不信可以去看看,就在前面离公路不远的一个地方。那里有一辆卡车。
我不信。男人说,你怎么杀的。
用卡车轧死的。一男一女。
然后大家保持了安静。惯性地走着路。
我说的真的,我又重复了一遍,并且想重新回到这个话题。
女人凑上去,和男人说了几句,我听不见。
又走了几步。
女人故意走很慢。然后转身又凑到我耳根说。等下天全黑了,你就动手。女人一边说,一边用什么东西,捅我。
我手一碰,碰到一把小刀,折叠的。
我快速收好。女人又屁股一扭一扭走到男人前面去了。
如果站到公路这边看去,我们三个,前面女人低,中间男人高,后面我又低下去。很快,男人不放心,让我走中间。我不知道他们要带我去干吗。我转身小声对男人说,被我杀死的男人是个卡车司机。男人给了我肩膀一拳,给我走。这样,似乎毫无目的。走了不知道多久。天完全黑了下来。
男人说休息下。周围全部黑了。如果我要跑的话,完全可以钻进灌木逃走的。可是我又不放心那个女人。女人靠在那个男人的身上说了些什么。他们坐在我对面的地上,那里有一段死木头。我把周围的灌木扭起来打了结,然后就在结的上面坐下去,很有弹性。女人起来,也过来,同样方式打了个结,坐在我边上。男人闭着眼睛,双腿敞开,手很自然放在上面。女人这个时候开始又凑过来跟我说话。
你看,我的手,就是他砍掉的。他等下,就要把你杀了。
女人说完,警惕地看了下男人。嘴角一丝邪笑。
动手吧。女人像命令一样跟我说。
我一点没有准备,只能跳起来,拔出小刀,戳过去。可是男人马上向后滚了几步。一个箭步又上来,把我的刀夺了过去。我因为用力过猛,戳了空,向前跌去。男人骑到我背上。我的头帖着地。我看到女人白色的皮鞋。还有鲜艳的红色绸带。丝袜很白,虽然有破洞。女人尖叫起来。继而就开心地笑起来。这个小子要杀你,真够自不量力的。
男人先把我扭起来,然后抽出皮带把我的手反绑起来。扔在一边。把地上的死木头竖起来,两人多高。他在地上挖了个坑,把木头嵌进去。女人把自己裙子上的皮带也解下来。男人用它把我的脖子和木头绑到一起,很紧很紧。快要窒息的程度。然后男人要那个女人向我的脖子撒一泡尿。女人很兴奋。解下裙子,凑到我脸前,撒了一泡尿。热辣辣的。男人说明天的时候,太阳出来,牛皮带一干,就会把他勒死了。我坐在地上,闻着尿骚味。再也想不起卅魂落魄的声音。
如果这样持续一下午,我就会死去。我想是的。可是我已经停不下来了。我不知道走了多久,天开始变黑。可是我还是想不起那个卅魂落魄的正确节奏。这个东西开始在我的脑子里膨胀。我开始顺着刚才下午的思路回忆。或者说重复。所以,我又开始走回头路。慢慢去靠近公路的那条线。它们就在那里,虽然看不见,躺得好好的一条橡皮筋,是不会奔跑和跳跃的。除非有人牵动它。它并没有张力,没有拉伸。萎缩在那里。灌木,公路,我。它们现在就是我的邻居一样。我怀念它们。我想捧起它们的脸。卅魂落魄。卅的发音,我突然找到了正确的节奏,在“死”的发音后面的“阿”在抬起来的过程中,慢慢把声音靠后,感觉同时吞食三颗胶囊挤在喉咙那样。非常准确。我有了一丝兴奋。肚子里的大肠末尾痉挛了一下。这个时候我看见一个男人从灌木里站起来,旁边是一个女人。女人太漂亮了。我就没有看男人的脸色和动作。我盯着女人看。她很开心笑得,对着我。她也穿红色的衣服,纱质的,蓬松,像衬衫,白色的文胸带子,斜斜靠在右肩膀快要落下的地方。那地方圆滑。另一条已经在左手臂上,一个手指的距离,离肩头。所以女人笑的时候,左肩膀的抖动就要被这个带子束缚了一样。可是下面没有左手。她的右手臂下面,那么空荡荡。这样,她就像一朵残败的花了。男人这个时候过来,把我提起来,他大概有一米八五的个子,说实话,我对他没有好感,正眼也没有瞧一眼。男人问我小子,有钱没有。我没有花很多听觉去负责这个声音。因为耳朵里被魂的发音搞得轰鸣一般。不过女人开了口,这样因为听觉上引起的错觉,我感觉鼻子里散发了卡车上的草莓味道。女人说帅哥,一个人干吗呢。我说我想回到公路上去,可是灌木把公路藏起来了,你看,它们那么高,让我看不见你的脚,你穿什么鞋?女人放荡地大声笑起来,马上被男人止住了,接着一副哭样,我穿什么,他问我穿什么,我什么也没有穿,裤子都没有。男人翻了我的口袋,的确我身上什么也没有。我说过我从教堂里逃出来的。逃出来的人怎么会有钱呢。男人把我放下来,扔在一边。这样,他就看到了我身上的血渍。像撕碎的桃花那样的,我不记得什么时候粘上去的。我用手搓了几下,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他在看我的衣服。我不是为了弄掉,或者遮掩。而是一个自然的动作,摸一摸,然后用食指和拇指搓一搓。粘糊糊。并没有腥味。这个是女人的血。我对他说。我尽量装作镇静的样子,你看,有点甜。我故意舔了一下。男人说,操,这个小子,八成疯子。我内心偷笑,并且骂道傻比一个。女人想靠近我。这次女人安静了很多。也摸了下我的衣服。但是没有舔。如果她舔的话,我想是会同意我的观点的。我重复了一遍有点甜。女人转身对男人说,是人血。这样,男人又过来,把我提起来。如果这样好玩,我觉得他就太傻比了,提小鸡一样,一点不好玩。女人显然说了谎。她穿着红短裙,比衣服的红要深,而且亮,我说不好那个材质。裙子下面还有丝袜。我说,小姐,你的丝袜破了。她说是吗。就在裙子下面一点,那,一个洞。我微微笑了一声,我想让气氛轻松一点,大家太紧张了。因为这样,女人抬起腿,我看到了一双白色的小巧玲珑的皮鞋。脚踝上面一点,用红色的绸带系住。鞋子很旧,很多处都出现了皱褶,但是质量不错的,而绸带很新,鲜血一样新鲜。我说鞋子不错。女人没有说谢谢。女人问男人下面怎么办。男人说先往前走一走吧。男人放下我,一边走一边说你是个淫荡无耻的女人。女人没有回答,走路的时候,肩膀一直晃阿晃。一只手插在腰上。腰很细。感觉很奇怪。没有手的那个肩膀无助地,好像很想也把力用在另一边的腰上,否则现在很不平衡,屁股扭到了另一边。幸好屁股还算漂亮,也翘。她顺手摘了一朵野花。然后咬在嘴里。转身过来看我。唯一的一只手扭着我的衣领。嘴里的花碰到了我的脸。上面有一些蜜蜂屎的味道。蝴蝶的也说不定。女人脸上很香。劣质的香水。比一般的空气清新剂又好一点。我胸口闷了一下。这味道和太阳落山后,地里透出的热气一结合。我呼吸困难。卅魂落魄的声音再一次完美地出现了。我脸上露着笑容。女人凑到我的耳根说,很轻很轻那种,“他是一个坏人,救我”。男人一把把女人拽了过去。并且给了我一个巴掌。把卅魂落魄给打散了。我没有反抗。我想女人说的他,就是这个男人吧。我说我刚才之前,刚杀了两个人,我说得很轻,但有力。并且好像对于刚才的一巴掌一点没有怀恨的样子。男人顿了一下,然后说放屁。
我说你不信可以去看看,就在前面离公路不远的一个地方。那里有一辆卡车。
我不信。男人说,你怎么杀的。
用卡车轧死的。一男一女。
然后大家保持了安静。惯性地走着路。
我说的真的,我又重复了一遍,并且想重新回到这个话题。
女人凑上去,和男人说了几句,我听不见。
又走了几步。
女人故意走很慢。然后转身又凑到我耳根说。等下天全黑了,你就动手。女人一边说,一边用什么东西,捅我。
我手一碰,碰到一把小刀,折叠的。
我快速收好。女人又屁股一扭一扭走到男人前面去了。
如果站到公路这边看去,我们三个,前面女人低,中间男人高,后面我又低下去。很快,男人不放心,让我走中间。我不知道他们要带我去干吗。我转身小声对男人说,被我杀死的男人是个卡车司机。男人给了我肩膀一拳,给我走。这样,似乎毫无目的。走了不知道多久。天完全黑了下来。
男人说休息下。周围全部黑了。如果我要跑的话,完全可以钻进灌木逃走的。可是我又不放心那个女人。女人靠在那个男人的身上说了些什么。他们坐在我对面的地上,那里有一段死木头。我把周围的灌木扭起来打了结,然后就在结的上面坐下去,很有弹性。女人起来,也过来,同样方式打了个结,坐在我边上。男人闭着眼睛,双腿敞开,手很自然放在上面。女人这个时候开始又凑过来跟我说话。
你看,我的手,就是他砍掉的。他等下,就要把你杀了。
女人说完,警惕地看了下男人。嘴角一丝邪笑。
动手吧。女人像命令一样跟我说。
我一点没有准备,只能跳起来,拔出小刀,戳过去。可是男人马上向后滚了几步。一个箭步又上来,把我的刀夺了过去。我因为用力过猛,戳了空,向前跌去。男人骑到我背上。我的头帖着地。我看到女人白色的皮鞋。还有鲜艳的红色绸带。丝袜很白,虽然有破洞。女人尖叫起来。继而就开心地笑起来。这个小子要杀你,真够自不量力的。
男人先把我扭起来,然后抽出皮带把我的手反绑起来。扔在一边。把地上的死木头竖起来,两人多高。他在地上挖了个坑,把木头嵌进去。女人把自己裙子上的皮带也解下来。男人用它把我的脖子和木头绑到一起,很紧很紧。快要窒息的程度。然后男人要那个女人向我的脖子撒一泡尿。女人很兴奋。解下裙子,凑到我脸前,撒了一泡尿。热辣辣的。男人说明天的时候,太阳出来,牛皮带一干,就会把他勒死了。我坐在地上,闻着尿骚味。再也想不起卅魂落魄的声音。
2007年4月23日星期一
文字
1,关于语言,句子,堆砌在一起,一定是为了表达什么吗,语言能自己解放自己吗,他们纷涌而至,为了传达的意义吗,除了作者的意义,它们还带来了什么。
2,关于接受,不是文化结构的问题,是每个人脑子的审美结构,它就像一个精美的仪器,上面有很多凹凸不平的东西,对于一个小说的整体接收,不是靠思维,而是整个小说以整体的形式,一个面饼一样的东西,抛过来,这个时候,和那些凹的地方,接触最多的时候,产生美的接受。显然这个仪器是可以改装的。但是没有人知道具体每个零件的确切位置,所以这就成了美。
3,你要求达利,或者梵高去画素描吗,小说呢,一定要讲一个故事,还要有头有尾,情节要点荡起伏?
2,关于接受,不是文化结构的问题,是每个人脑子的审美结构,它就像一个精美的仪器,上面有很多凹凸不平的东西,对于一个小说的整体接收,不是靠思维,而是整个小说以整体的形式,一个面饼一样的东西,抛过来,这个时候,和那些凹的地方,接触最多的时候,产生美的接受。显然这个仪器是可以改装的。但是没有人知道具体每个零件的确切位置,所以这就成了美。
3,你要求达利,或者梵高去画素描吗,小说呢,一定要讲一个故事,还要有头有尾,情节要点荡起伏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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