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路就像一条橡皮筋,在太阳下暴晒,散发着一阵阵橡胶的臭味。而上面肮脏的液体被晒干后变成粘稠。亮晶晶而恶心。它们吸附着空气中的灰尘和一切在上面经过的东西。脚印,人的,动物的,甚至粪便,和那些穿越它的尸体,青蛙,蛇。蛇就是另一条线。它们干瘪瘪。青蛙就像一个饼,夹着五颜六色的馅,趴在那里。踩上去,干柴般断裂的清脆。我离开公路不久,在巨大的焉了的灌木里走,我看不见远处的公路那条线,只有远处山脚的地平线和上面的一个点,塔。喉咙显然能感觉到灌木上的芒刺一样的东西。它们微小。随风散发。起伏很小,具有伞兵降落的几何曲线,在我所见的假想的地平线上。这个高度就在灌木的顶端,我的胯下一点。而胯以下,有一丝丝的阴凉透上来。感觉我下半身一下子被淋湿。身上的汗到了这个位置,它们降了温。不知所措地开始发粘。这又形成了身体上的另一条线。而刚才的白屁股幸好没有带进赶路中的想象。我这样感到轻松而自在了很多。并且有点不合时宜地怀念起卅魂落魄的声音来。我试图哼一下。但是旋律如太阳底下的光圈一样那么不让人捉摸。时而激昂时而萎靡。萎靡总在激昂的高潮迭起中,可一下就萎了。萎了不到时候,加速的状态中,就又激昂起来。我因为这样哼不起那个正确的节奏开始焦躁。我警告自己这样的状态不好。我狠狠抽了几鞭子。那根一年生的植物断成了两截。灌木丛在摇摆。底下藏着无数的活的东西。聚集在那里。我的脚一步步探索在那个底下未知世界。而我的思绪还是停留在发音的练习中。这样两个步骤同时进行。
如果这样持续一下午,我就会死去。我想是的。可是我已经停不下来了。我不知道走了多久,天开始变黑。可是我还是想不起那个卅魂落魄的正确节奏。这个东西开始在我的脑子里膨胀。我开始顺着刚才下午的思路回忆。或者说重复。所以,我又开始走回头路。慢慢去靠近公路的那条线。它们就在那里,虽然看不见,躺得好好的一条橡皮筋,是不会奔跑和跳跃的。除非有人牵动它。它并没有张力,没有拉伸。萎缩在那里。灌木,公路,我。它们现在就是我的邻居一样。我怀念它们。我想捧起它们的脸。卅魂落魄。卅的发音,我突然找到了正确的节奏,在“死”的发音后面的“阿”在抬起来的过程中,慢慢把声音靠后,感觉同时吞食三颗胶囊挤在喉咙那样。非常准确。我有了一丝兴奋。肚子里的大肠末尾痉挛了一下。这个时候我看见一个男人从灌木里站起来,旁边是一个女人。女人太漂亮了。我就没有看男人的脸色和动作。我盯着女人看。她很开心笑得,对着我。她也穿红色的衣服,纱质的,蓬松,像衬衫,白色的文胸带子,斜斜靠在右肩膀快要落下的地方。那地方圆滑。另一条已经在左手臂上,一个手指的距离,离肩头。所以女人笑的时候,左肩膀的抖动就要被这个带子束缚了一样。可是下面没有左手。她的右手臂下面,那么空荡荡。这样,她就像一朵残败的花了。男人这个时候过来,把我提起来,他大概有一米八五的个子,说实话,我对他没有好感,正眼也没有瞧一眼。男人问我小子,有钱没有。我没有花很多听觉去负责这个声音。因为耳朵里被魂的发音搞得轰鸣一般。不过女人开了口,这样因为听觉上引起的错觉,我感觉鼻子里散发了卡车上的草莓味道。女人说帅哥,一个人干吗呢。我说我想回到公路上去,可是灌木把公路藏起来了,你看,它们那么高,让我看不见你的脚,你穿什么鞋?女人放荡地大声笑起来,马上被男人止住了,接着一副哭样,我穿什么,他问我穿什么,我什么也没有穿,裤子都没有。男人翻了我的口袋,的确我身上什么也没有。我说过我从教堂里逃出来的。逃出来的人怎么会有钱呢。男人把我放下来,扔在一边。这样,他就看到了我身上的血渍。像撕碎的桃花那样的,我不记得什么时候粘上去的。我用手搓了几下,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他在看我的衣服。我不是为了弄掉,或者遮掩。而是一个自然的动作,摸一摸,然后用食指和拇指搓一搓。粘糊糊。并没有腥味。这个是女人的血。我对他说。我尽量装作镇静的样子,你看,有点甜。我故意舔了一下。男人说,操,这个小子,八成疯子。我内心偷笑,并且骂道傻比一个。女人想靠近我。这次女人安静了很多。也摸了下我的衣服。但是没有舔。如果她舔的话,我想是会同意我的观点的。我重复了一遍有点甜。女人转身对男人说,是人血。这样,男人又过来,把我提起来。如果这样好玩,我觉得他就太傻比了,提小鸡一样,一点不好玩。女人显然说了谎。她穿着红短裙,比衣服的红要深,而且亮,我说不好那个材质。裙子下面还有丝袜。我说,小姐,你的丝袜破了。她说是吗。就在裙子下面一点,那,一个洞。我微微笑了一声,我想让气氛轻松一点,大家太紧张了。因为这样,女人抬起腿,我看到了一双白色的小巧玲珑的皮鞋。脚踝上面一点,用红色的绸带系住。鞋子很旧,很多处都出现了皱褶,但是质量不错的,而绸带很新,鲜血一样新鲜。我说鞋子不错。女人没有说谢谢。女人问男人下面怎么办。男人说先往前走一走吧。男人放下我,一边走一边说你是个淫荡无耻的女人。女人没有回答,走路的时候,肩膀一直晃阿晃。一只手插在腰上。腰很细。感觉很奇怪。没有手的那个肩膀无助地,好像很想也把力用在另一边的腰上,否则现在很不平衡,屁股扭到了另一边。幸好屁股还算漂亮,也翘。她顺手摘了一朵野花。然后咬在嘴里。转身过来看我。唯一的一只手扭着我的衣领。嘴里的花碰到了我的脸。上面有一些蜜蜂屎的味道。蝴蝶的也说不定。女人脸上很香。劣质的香水。比一般的空气清新剂又好一点。我胸口闷了一下。这味道和太阳落山后,地里透出的热气一结合。我呼吸困难。卅魂落魄的声音再一次完美地出现了。我脸上露着笑容。女人凑到我的耳根说,很轻很轻那种,“他是一个坏人,救我”。男人一把把女人拽了过去。并且给了我一个巴掌。把卅魂落魄给打散了。我没有反抗。我想女人说的他,就是这个男人吧。我说我刚才之前,刚杀了两个人,我说得很轻,但有力。并且好像对于刚才的一巴掌一点没有怀恨的样子。男人顿了一下,然后说放屁。
我说你不信可以去看看,就在前面离公路不远的一个地方。那里有一辆卡车。
我不信。男人说,你怎么杀的。
用卡车轧死的。一男一女。
然后大家保持了安静。惯性地走着路。
我说的真的,我又重复了一遍,并且想重新回到这个话题。
女人凑上去,和男人说了几句,我听不见。
又走了几步。
女人故意走很慢。然后转身又凑到我耳根说。等下天全黑了,你就动手。女人一边说,一边用什么东西,捅我。
我手一碰,碰到一把小刀,折叠的。
我快速收好。女人又屁股一扭一扭走到男人前面去了。
如果站到公路这边看去,我们三个,前面女人低,中间男人高,后面我又低下去。很快,男人不放心,让我走中间。我不知道他们要带我去干吗。我转身小声对男人说,被我杀死的男人是个卡车司机。男人给了我肩膀一拳,给我走。这样,似乎毫无目的。走了不知道多久。天完全黑了下来。
男人说休息下。周围全部黑了。如果我要跑的话,完全可以钻进灌木逃走的。可是我又不放心那个女人。女人靠在那个男人的身上说了些什么。他们坐在我对面的地上,那里有一段死木头。我把周围的灌木扭起来打了结,然后就在结的上面坐下去,很有弹性。女人起来,也过来,同样方式打了个结,坐在我边上。男人闭着眼睛,双腿敞开,手很自然放在上面。女人这个时候开始又凑过来跟我说话。
你看,我的手,就是他砍掉的。他等下,就要把你杀了。
女人说完,警惕地看了下男人。嘴角一丝邪笑。
动手吧。女人像命令一样跟我说。
我一点没有准备,只能跳起来,拔出小刀,戳过去。可是男人马上向后滚了几步。一个箭步又上来,把我的刀夺了过去。我因为用力过猛,戳了空,向前跌去。男人骑到我背上。我的头帖着地。我看到女人白色的皮鞋。还有鲜艳的红色绸带。丝袜很白,虽然有破洞。女人尖叫起来。继而就开心地笑起来。这个小子要杀你,真够自不量力的。
男人先把我扭起来,然后抽出皮带把我的手反绑起来。扔在一边。把地上的死木头竖起来,两人多高。他在地上挖了个坑,把木头嵌进去。女人把自己裙子上的皮带也解下来。男人用它把我的脖子和木头绑到一起,很紧很紧。快要窒息的程度。然后男人要那个女人向我的脖子撒一泡尿。女人很兴奋。解下裙子,凑到我脸前,撒了一泡尿。热辣辣的。男人说明天的时候,太阳出来,牛皮带一干,就会把他勒死了。我坐在地上,闻着尿骚味。再也想不起卅魂落魄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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