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7年2月26日星期一

有郁达夫的早上

回到家已经是晚上12点25分钟,躺床上,木床,雕花,外面的红灯笼光透进来,微微的,如喝了酒,静静的听,外面的巷子里还有飞驰过去的摩托车声音。脱了鞋和袜,还睡不着的情况下,床下刚好又没脱鞋,我又想对面拿本书,只能赤脚踮着过去,拿了书架上《郁达夫小说集》,半想半看《迷羊》,我在a城养脑病,在小西山上,遇见了几个戏女……总少不了郁达夫的忧郁,现在还能想起,7,8年前的寒假,坐在竹椅上,红玉的竹,矮小的椅子,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,在把背往椅子上靠的时候,靠背是用2根3指宽的竹片组成,上面刻着社会主义,涂上墨,然后用布拭去,渗进刻的地方,墨迹就留下来。冬日的太阳暖烘烘,在地上划出白白的一块,我懒洋洋地坐在上面,斜斜的,手里拿的是《郁达夫小说集》,让人徒生无数感伤,头发还是湿的,母亲在远处大声地讲着什么,我没听仔细,只是半看书,半晒太阳,半想事,刚刚洗完头,明日就要上学了,镇上的积雪也快没了。我想大概半个时辰的光景,这太阳就要上墙了,我得赶紧把头发晒了干,否则湿着,回头又要痛,匆匆翻了几页小说。母亲就来叫吃饭了。昨日的羊肉,重新热了,有点粘,还是香,添上一点糖醋的高山小萝卜。我依旧斜坐在红玉的竹椅上。脚下是一块洋灰地,长长的一溜。洋灰地的尽头就是通往外面的巷子,磨得发光的鹅卵石,红的,白的,黑的,整整齐齐镶嵌着。我想该快了。时间可能有点短,但如果事先想好,也是够的了。母亲把我的碗收走了。院子里没了声音,空荡起来,好像灯笼,白天不点灯,在空气里微荡,如果仔细看,角度正确,能够看到一丝很细的蛛丝,晃一下头的话,会产生奇妙的视觉效果,犹如一根针在阳光下滑行反射的光晕。风显然有点大了。母亲这样说的时候,蛛丝就断了,袅袅地垂下来。刚才洗头脱下的外套,母亲递到我手里。
果然很快。我还来不急看清先前想好的要看的地方,她就过去了。今天好像她有心事,比以往多了份仓促,也没有朝这边看一眼,我想即使没有转头,她的余光还是可以看见有人,或许还能知道是我。包括我坐在椅子上,手里拿的书,书名应该看不清,但封面终归有印象。鞋子还是那双黑色的皮革鞋,这次没有像以前那样,走过这个巷子口的时候,每一步那么端庄优雅,微微踮一下,她的脚是那样轻柔地贴到地上,然后后跟起来的时候,离开地面的那一小瞬间,脚尖有一个踮的动作,不仔细看很难察觉,但是从她的身体,倒是可以看到,她稍微上下有点浮动,处于发育中的胸部,总是那么吸引人,尤其在踮脚的时候,今天我没有看,因为时间太短,我不可能分出那么多时间每天看同一个地方。正是因为这么小小的一踮,她盖住脚踝的裤脚,向上稍微提了那么一点,让我看到她裤头里的碎花的粉红色小棉裤,厚厚的白色袜子把小碎花棉裤口裹进去。脚踝下,一毫不差,皮鞋的皮扣刚好从踝下过去,把微凸的脚踝很曲线的圈了出来。鞋面有一丝粗糙,不像原本那么油黑油黑,一尘不染,还有两三点的泥水干后的痕迹留着。这样的时间,是来不及阅读一页郁达夫的小说,甚至翻一页,把前页和后页前后句联系起来的时间都短。她的方向,应该是太阳光照过来的方向,从她脸上微微红晕和薄薄的金光可以知道。齐耳的短发,有点蓬松,那只耳朵是那么神秘不可知,永远藏匿在黑发里。把手伸进这样的发质,撩开头发,看一眼晶莹的耳朵,或者摸一下冰凉的耳垂,从耳尖,顺着耳边,轻轻抚摸到耳垂,这是多么微妙的一件事。她走得太快了,步子也大多了,平日总能走上5步半的,今天只用了5步。糟糕的是忘了看脖颈,白皙的脖颈在白色的带花边的衬衫下是看不够的,今天说不定换了那件不怎么穿的低领的灰毛衣,那样的话,里面肯定是一件薄薄的贴身深红内衣,丝质柔滑,在阳光里视觉很好,拥有一流的垂感和手感。我在叹息没有看清脖颈的同时,在刚才那么一瞬间,我好像还看到了什么。晶莹剔透的,闪闪的。绝不是首饰或者手表之类。她的手呢,右手吧,在最后的一瞬,有过一个不起眼的动作,轻轻地抬起过,朝脸的方向。是眼睛。她流泪了。我无绪地翻了《她是一个弱女子》几页。把书撂在竹椅上,走出了巷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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